以光線、投影與聲響打造一場幻術
走進《綠幕幻影》的神秘夢境
說到魔術,你會想到什麼?是高帽裡的小白兔,還是消失在斗篷的白鴿?是從空中變出一束花,或者從緊閉的箱子裡逃脫?這些既定的印象都將在《綠幕幻影》中逐一被打破。
《綠幕幻影》由視覺藝術家與魔術師凱勒.尼奧(Kalle Nio)、燈光設計約翰尼斯.哈林凱斯(Johannes Hallikas)以及聲響設計師雅內.馬薩林(Janne Masalin)三位芬蘭藝術家共同打造;模糊了劇場、幻術、視覺意象和馬戲,加上多種聲響、投影和光線效果,點綴19世紀被象徵為死亡的綠色,創造出舊時代人們口中的劇院鬼魂,為觀眾帶來一場虛無體驗。本期《Publiclooooop》邀請三位來聊聊這場幻術般的演出幕後,經歷了哪些技術與軟硬體的鋪陳。
為什麼想用幻術打造一場「虛無」的演出?
凱勒:我覺得虛無(emptiness)的感覺在現代社會中很常見。我們往往是以局外人的角度來體驗,看著世界和生活周遭所發生的一切。因此綠幕正是一個完美代表,在蘊含無限可能性的同時卻又空泛,將演員從自己的世界中切割開來。這是一個很好的出發點,可以讓我們思索那些在生活中困擾著我們的鬼魂(ghosts)——但與其說是死亡,那種鬼魂更像是那些在我們心中揮之不去的念想。
想請問演出背後的燈光及音效靈感起源?設計過程中的考量與手法又是如何?
約翰尼斯:我認為我們對創作本身的概念很感興趣。主角創造並安排了這些設置,然後以不同方式與它們互動。視覺的起點是從某個製片廠裡頭的燈光和技術設備開始。創作的第一步便是收集或拼貼各種我們覺得有趣或喜歡的元素,從不同角度將這些元素轉化成工具,再去學習如何使用這些工具以及我們想要使用的程度為何。像是螢光燈管和拍攝燈這種非自然的無色冷白光,都屬於陰天的顏色,因此作為反差,後續會添加色彩和使用對比色來擾亂觀眾的深度知覺。
凱勒:看電影的時候,畫面中的人將電燈打開,你便會聽到那個「喀嚓」的聲響,但在現實生活中你可能不會注意到。我們就想創造這種環境,觸發每個感官,讓人彷彿置身在電影或是一場夢境一樣。
約翰尼斯:而投影是一種非常多元的表達工具。投影與事先製作好、包含大量訊息的圖像相比,更像是一種光源,只要去選擇什麼圖像可以被看見、什麼不能,就能簡單地去引導觀眾的目光走向。
電影配樂、舞台聲音設計最不同的面向為何?其中最難達成的目標又是什麼?
雅內:音樂是一回事,聲音設計又是另一回事。但這兩者間的界限很模糊。我自己是認為任何東西都可以變成音樂,其他只是編曲的問題而已,幾乎所有聲音都可以變成節奏和合聲。《綠幕幻影》中就有很多聲音設計成為音樂的例子,反之亦然。例如某些電影音效或片段,在其中慢慢被轉化成編曲的一部分。
最根本的區別是,表演是現場進行的。以電影來說,剪輯完成之後就可以加入聲音,但在現場演出中必須更有靈活性,因為事情隨時在變化。說《綠幕幻影》受電影思維啟發,部分原因是演出的聲音設計非常固定。此外,為了實現某些(如電影般)有效的剪輯或過渡,投影、燈光和音響都需完美搭配。要做到這種同步,所有的技術設備就得流暢接軌:技術、藝術和內容上都是,這是我覺得最難達成的事情。
(演出的聲響)是一系列的連鎖反應。當我按下按鈕啟動音效,其他的燈光、投影跟機關就會接著自己進行。我覺得我好像一次做了很多事情,帶入聲響、教會音樂、鐵克諾(Techno)等看似不相容的音樂素材,也結合了電影配樂技巧,讓整體氛圍更摸不著邊際。雖然每個素材乍看不搭,但聽起來卻也怪合理的。
想請問三位在創作過程中,最讓人難忘經歷或挑戰有哪些?
凱勒:就演出來說,最困難的地方或許是讓每個環節流暢一致。把我在台上做的事情,順暢連接到舞台技術和預先編制好的電腦機關,非常消耗體能。創作方面,最難忘的是我們一起在歐洲各地不同場館和劇院時的經歷。其中有次是在芬蘭的拉普蘭,那時是永晝,我們可以一天中的任何時段工作,無時無刻都有陽光。還有另一次是在里斯本,美麗的Sao Luiz劇院讓人難忘。
約翰尼斯:我們在一開始就明確畫出技術上的界線,但最終還是想辦法在短時間內做出如此複雜的裝置。因此對我來說,身兼視覺設計師與場景的技術人員這件事最困難,會讓你的創意視角受限。但同樣事情就演出來看,我覺得在後台執行的時候最難忘。當我們意識到自己成功了的當下,會有一種成就感從心底升起,是很奇特的體驗。
雅內:聲音設計方面,技術需求是其中之一,將所有元素的美學結合在一起則是另一個。要將18世紀的巴洛克音樂、20世紀的極簡節奏樂、當代鐵諾克揉入電影配樂和聲音設計,再放進同一場演出,是件極具挑戰之事。演出方面的話,我覺得或許是幕後的工作:先是要全神貫注地守在電腦前,下一秒就突然要跑到巨大的幕後操作木偶戲。
你們希望台灣觀眾用什麼樣的視角來觀賞《綠幕幻影》?
凱勒:其實用文字很難說明,因為這件作品的基礎是建立在大量影像和聲光效果上。我覺得最好的說明就是來戲院親自體驗。
約翰尼斯:我們用了不同光線和投影作為基底去呈現;當觀眾看的角度不同,他們所理解到的現實也會有所不同。因此用開放的心胸來觀看是很重要的。
雅內:沒錯。觀賞的時候不要試著理解它,去感受就好。
文 Charlie Lee / 圖 The Gre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