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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自己踏上一場列車旅行,那非常浪漫

加拿大七手指特技劇場《列車上》

站在車站月台,等待一輛駛向未知的列車,周遭人們來來去去。角落邊的戀人們在相擁,鬢角灰白的老人提著一只大皮箱坐在長椅上,還有一些零星的旅客,有的打著呵欠,有的焦急地看著時間⋯⋯七手指特技劇場的馬戲演出《列車上(Passengers)》用一輛列車,向觀眾道出生命中無常的變化與際遇;在每個重逢與離別的時刻,就算只是悄無聲息地匆忙經過,卻依然能在彼此心底,留下難以忘懷的回憶與感受。

受訪者
導演、編劇、編舞|夏娜.卡蘿爾
演員|伊加拉莫.馬可

或許有人還不太認識你們,請先跟台灣觀眾介紹七手指特技劇場。

夏娜:我們的7位創始成員先前都在太陽馬戲團(太陽劇團)工作過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於2002年一起成立了「七手指特技劇場(Les 7 Doigts)」。其中一個目標是呈現馬戲表演精湛的技術,另一方面是傳遞人際互動的體驗,讓觀眾可以與台上的演出者有所連結,對他們的故事、個性或表演產生共鳴。透過更小型、親密且平易近人的演出,我們也試著融入更多關於劇場、當代舞蹈、雜耍、影像等,來打造更全面的觀賞體驗。因此我們的作品像是非常流動的綜合體,有時很難將演出概括到一種類別裡。

你認為什麼是「當代馬戲」?它跟傳統馬戲有什麼不同?

夏娜:傳統馬戲演出時大多會使用動物,且通常會過度性化(sexualised)女性表演者,像是穿著露骨、刻意強調性感等等,以及展現很多技巧方面的演出。而當代馬戲最大的特色就是不使用動物,只有演出者在台上,且表演背後都融入了創作者傳達的故事,有時非常直白、有時很抽象,幾乎就像是劇場演出。我認為當代馬戲的核心並不只是想要讓觀眾驚艷,更多的是想作為具備情感和視覺刺激的媒介,奇幻之餘,也想在觀眾的腦海與心底,留下不同的感覺印象,我覺得這是最大的差異。

你們是如何將當代馬戲帶進生活中的?

夏娜:這滿有趣的。我過去當空中飛人當了20多年,到世界各地巡演、參與許多演出,自然而然地便會用自己的藝術語彙去看世界。譬如說在看醫生時,我抬頭看著天花板,就會想像這個現場可以如何變成空中飛人演出——你會開始用自己的視角去看世界。所以身為創作者,我很自然地就用馬戲去展現腦中想法、從生活中發掘更多連結。

 

過去的我對馬戲沒有什麼感覺,總覺得它就是很龐大且華麗的秀,缺少了人與人之間的情感。直到有次我在某個工作室看一位空中飛人訓練。她穿著普通的衣服,頂著一頭凌亂的頭髮,我觀察到她身上的人性、開始對她產生關心。自此之後我對她的感覺改變了,看她執行特技時我會為她加油、替她緊張,也正是這次經驗讓我愛上空中飛人,默默期許自己也能成為如此讓人刮目相看的表演者。

 

當我在創作時,我想讓觀眾對演出者產生連結,彷彿他們已經認識好一陣子,跟著他們踏上旅程以及建立情感,所以當演出者吊在20英尺的高空時,觀眾就能在心底感受到那股刺激。這也可以帶到前面所提:生活中處處是靈感。好比有天我在為雜耍演出搜集想法時,看到自己手拿一杯咖啡,於是我心想:「喔!他咖啡喝多了,他太興奮了!所以拋球的速度會越來越快⋯⋯要怎麼去呈現⋯⋯(笑)」當你用你的創意視角去看世界,任何事情都會變成靈感。」

《列車上》的靈感來自哪裡?為什麼選擇以多媒材呈現?

夏娜:我20幾歲時都在歐洲生活和工作,經歷了許多在列車上的有趣體驗,每節車廂、每個際遇都是一則人生故事。所以我一直覺得這會是個很棒的創作靈感。另一個原因是,小時候我經常在加州的家聽到大約10英里外的地方,總是會有一列火車經過,開始幻想自己踏上一場列車旅行。那種未知的想像宛如穿梭時空,非常浪漫,也讓我對它產生了一種喜愛。

 

因此在創作時,我便很清楚知道自己想用列車作為出發,諸如列車駛離又抵達、離別與重逢、人們的相遇、場景的過渡、在車上過夜、在旅途中的幻想⋯⋯各種經歷。而當我更深入去探究時,我發現這件事就如人生寫照,可以是愉快又有趣、苦甜參半或是難過的;利用列車作為思考,去展現人生縮影。

 

在多媒材呈現方面,其中一個原因是我希望舞台越精簡越好,所以想使用投影來為場景注入變化,因為表演非常抽象,就像潛意識中如夢一般的畫面。另一個原因是,我覺得列車本身就非常有電影氣息,因此投影在此的角色就不只是為了增添圖樣素材而準備的,而是其中的關鍵素材。

 

這20年來我們的演出總會運用許多媒材來表達,《列車上》也是如此,我們的作品無法被單純地歸類在馬戲、舞蹈或劇場演出,使用不同種類的媒材除了能更精確表達背後的故事,也呼應我們在創作上的多元思考。還有一點是,不同的媒材可以帶給不同感官不同的刺激,因此作為一個觀眾,你才能從中接收到更全面的影響力。

身為表演者,過程中最困難的事情是什麼?

馬可:訓練對我來說不算困難,因為跟夏娜還有其他表演者們工作的過程非常順利。最難忘的是有一次我需要在當時還不熟的團員面前放開自己,分享一些我或許連身邊摯友都沒分享過的故事,也不能說是困難,只是一件我平常不擅長的事。我們會傾聽彼此的想法跟感受,用一個能讓你安心且舒適的方式,互相引導彼此去執行特技。

 

提到這裡就可以接回到當代與傳統馬戲的區別。傳統馬戲演出基本全都放在技術上,他們需要這些技術來完成表演,其他的元素相比下稍嫌微不足道。而當代馬戲團體——像是七手指特技劇場——除了雜耍的訓練,因為夏娜以前也是個表演者,因此她很清楚地知道各個團員間的專業、能力程度,以及需要完善的安全措施等等,這就是為什麼我認為排練過程非常順利——並不是指馬戲表演本身很容易,而是指我們之間的這份信任,讓我們能自在地去完成工作。

你們在世界巡演多年,演出內容會因地制宜嗎?各國觀眾反應是否有差異?

馬可:《列車上》這場演出我們使用了三種語言,因為演出時會附上文本。我們在美國演出時會用英文,到法國和蒙特羅會變成法文,巡迴到葡萄牙的時候則會改成葡萄牙文。我想這是我們用來接近各地觀眾的方式之一。

 

夏娜:總結這些年的巡演經驗,我發現大家都有類似的幽默感,《列車上》有幾個部分是比較有趣的橋段,而我們的幽默點跟畫面呈現都偏大眾,所以各國的觀眾都能抓到那個笑點。但各國觀眾習慣的敘事方式就有點不同了,歐洲比較隱晦、美國比較直白,因此我們也會試著告訴觀眾,《列車上》是一個抽象的演出,不是針對特定框架而構築出來的故事。

 

希望台灣的觀眾用什麼樣的視角來觀賞《列車上》?

夏娜:我不曉得耶,我自己也很好奇。過去我們曾巡演到中國,而雜耍在當地是很古老的藝術文化,我就想他們會不會覺得我們滿無聊的?但我想既然我們用了一個當代的手法呈現——我希望啦——他們或許能感受到不同的新鮮感,但同時也很緊張,怕他們會想說:『啊怎麼又是雜耍?』(笑)所以我自己滿好奇台灣觀眾會怎麼想的——當然啦,我也會擔心大家會因為我麼不是傳統馬戲表演而失望,有很多諸如此類的想法。

 

馬可:我也很好奇。這是我第一次去台灣,就讓我們保持開放的心胸去探索吧!

 

採訪撰稿 Charlie L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