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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蒂德・莫尼葉《黑暗之光》:發生的之前與之後

臺北藝術節
2024台北藝術節/黑暗之光/Black Lights 7 (Photo by Marc Coudrais)

文/鄧九雲

創作中只有「真」是不夠的,眼見為憑其實都是一件難度極高的事。經驗是加入時間的發酵物,其中包含記憶剪輯、感受變化以及重新述說。只要我們一口氣尚存,經驗的發酵作用便永不停止。

因此經驗永遠是動態並持續的。《黑暗之光》是一部三度轉化的作品,從真實到文字,文本到影像,再將影像與文本揉合成的劇場表演。媒介屬性會影響創作者的聚焦方式——文字可以更著重心理描繪,影像可以用特寫鏡頭詮釋凝視與被凝視,而劇場則是重拾獨特的即刻性,讓表演與觀看近乎共時。每當欣賞這樣概念鮮明的舞作時,我更傾向去關注他們「為什麼動」,而非「怎麼動」。

怎麼動是技術方法,為什麼動才是「經驗核心」。當我們談論女性與暴力的關係,身體往往是第一標靶——無論肢體,抑或言語的侵犯。我們被攻擊,然後呢?我們反應、反擊(動),抑或是退縮、不反應(不動)?當我們進入這樣的議題,往往是在仔細檢視女性能動性的光譜,如同在《編舞筆記》中布洛斯寫下的:「編舞在於做選擇,包括不做選擇的選擇」。動作之前的思索,像是詩人如何揀選那最終的精準詞彙。於是「詩意」成了舞作的形容詞。

《黑暗之光》裡八位表演者並非都是舞蹈專業,有演員有歌手。我好奇哪些文字被揀選後說出,為什麼是這些文字而不是其他的?被聽見和被看見有什麼不同?為什麼在這時她們選擇動作,為什麼她們坐在後面觀看?為什麼在此刻一起移動?當我們不斷用各種方式處理女性經驗時(包含metoo運動浪潮的發聲),其中總是有個讓我坐立難安的地方,便是如何同時在保有主體能動性的情況,卻不讓「結構」免責開脫?

我曾透過出版社向日本社會學家上野千鶴子提出這個問題。當時她給了一個我覺得很困難的答案——建立起女性虛構的集體類別(fictional collective category),就能跨越種族、階級、年鄰、國籍等,讓女性團結成為可能。我知道她所謂「虛構」的意義,指在消融性別的二元性,去舒緩近年那種「女人的高聲吶喊最終變成男人生活的白噪音」的絕望感受。不過我心裡默默把這樣的願景,當成一種遙不可及。

或許《黑暗之光》編舞家Mathilde Monnier 所謂結合文本與肢體的舞蹈魔法,便是用不同感知去建築那所謂的虛構集體類別。對我來說,相較於女性被什麼東西壓倒,我更渴望去探求我們,女性——這個真實的集體類別——被什麼塑造而成,而這條路徑必然需要回歸到經驗的發酵,從精準留下來的眼見為憑再行轉化。寫到這裡,我想或許創作的本質,便是聚合虛構集體類別的終極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