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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契』我們在出生之前就已經結下契約—專訪《黃金雨》主創麿赤兒

舞蹈
臺北藝術節
2024台北藝術節/黃金雨/黃金雨劇照4(©adelap-3749 _ maison musique nanterre 提供)

▍麿赤兒、馮莎.夏紐《黃金雨》  
Gold Show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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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時間|𝟮𝟬𝟮𝟰.𝟴.𝟭𝟳 ── 𝟮𝟬𝟮𝟰.𝟴.𝟭𝟴
◑演出地點|臺北表演藝術中心 球劇場
◑售票連結|https://tpacperformance.org/GoldShower

 

Q1 可否簡述一下這次對於在臺北演出的一些想法?

大駱駝艦曾於1997年5月在台灣曾經演出《死者之書》這件作品,睽違了27年又再度踏上台灣這塊土地,即將帶來完全不同形式的作品《黃金雨》,並且是第一次在台灣演出,對觀眾們的反應是可以說是既緊張又期待的心情。

 

Q2 為何會想以愛神與太陽神的形象呈現?靈感來源為何?與本作主題上有何呼應?

這次這個作品構想的誕生主要是因為與François Chaignaud在13年前的相遇,於法國的蒙彼利埃演出的一個作品《(M)imosa》,是關於一個羅馬暴君的故事。而這件作品成為我對François的第一個印象,我想也為《黃金雨》這個故事帶來了靈感。在當時這個作品裡面,François演出的是一個擁有絕世美貌的暴君,我可以說是對他的美貌和才華一見傾心,深深地陷入了其魅力當中。

在第一次相遇後,我持續與François保持聯繫,以及展開各種對話,經過7年後,François終於點頭答應一起創作一件作品。關於上述提到的作品《(M)imosa》,於羅馬神話中存在著眾神,像是宙斯、太陽神、愛神等等,我想《黃金雨》的靈感來源應該是與此有些相關聯。

 

Q3 對於本作與François Chaignaud的合作,認為在文化背景及年齡等差異下,受到什麼樣的啟發與刺激?

François Chaignaud的身體方法與我非常不同,我與François有很多不同的討論,在文化上面當然也有很多不同面向上的切磋交流。François是以身體為出發的編舞者,而我是從故事出發來進行舞蹈創作。要將兩個截然不同的身體方法論以及文化背景融合成一件作品是相當不容易的,我們也會有互相模仿的部分,例如我學習了François從身體出發的編舞方式,而他也嘗試從故事的角度進行創作。我們彼此坦誠相見,最終呈現的演出是一個很好的「化合物」,也就是經過我們的溝通和交流後,產生的一個極佳的化學反應。

初期《黃金雨》準備演出時碰上了疫情,所以當時僅有在法國的幾個鄉鎮演出。疫情結束後,去年我們重新進行公演,我們曾經到法國的巴黎和普瓦捷,以及日本東京和滋賀等地,第二次上演我認為我們在演出的呈現上有進行各方面的升級,而這次來到台灣,我認為會是一個更升級的版本,希望能有更好的呈現,敬請期待。


Q4 麿赤兒於劇中演唱歌劇的曲目與演出的意義連結為何?另外與François Chaignaud演唱的作品是否有關連性?

我演出的曲目是一首日本地方的搖籃曲,曲目的內容是關於有一個母親想讓兒子變成皇帝,但最後因為種種原因心願沒能達成,於是萬念俱灰的兩人在路上失魂地徘徊,最後一起走到一個浴場的場景,在那裏兩人將彼此殺害。這首歌我取名為《死的體感》,兒子在世時的未竟之志,藉由死亡的加冕,最終成為了皇帝,我稱之為幸福的死亡。

François的部分也是法國的一首童謠,因為在劇中François所扮演的角色的年齡是跳躍式的,除了扮演年輕的少女之外,也呈現垂垂老婦的樣態。童謠中描述的便是再怎麼樣年輕漂亮的少女,最終仍會變成垂垂老矣的老太太。這個橋段在法國演出時特別受歡迎,據說是法國男性在追求女性時的一首歌,對當時的我來說算是一個有趣的小新知。

 

Q5 舞踏最初被描述為一種「黑暗之舞」,麿赤兒老師創立了大駱駝艦,將戲劇元素帶入了舞踏的殿堂,請問麿赤兒老師如何將此精神融入本次演出的敘事之中?

如我先前所說,大駱駝艦最初創立的核心價值便是希望為舞踏帶來「故事性」,沒有很明顯的起承轉合,而是在佈局及舖成上有所調整,將「故事性」藏在舞作中,但無論如何這個核心價值一定會存在於我的創作方向中。這次的《黃金雨》也是承襲了這樣的精神,François所扮演的羅馬皇帝埃拉加巴盧斯在這次《黃金雨》故事裡面也是希望呈現他的美貌和舞蹈身體的這個故事意象。

 

Q6 關於您於大駱駝艦演出中時常提及「天賦典式」及「一人一派」的核心概念為何?

「天賦典式」是我現在比較常對外演出時對於自己表演方式使用的詞彙,我已經盡量不使用"舞踏"這個詞去描述自己的表演。可以把他想像成一種格式,在這種格式下有很多各式各樣不同的主題。每個人與生俱來都具有天賦,是上天賜予的一種才能和特性。

另外關於「一人一派」的概念,每個人理應發展屬於自己的風格,像我是因為我個人的舞蹈想法及概念去發展出我現在的舞蹈結構。可以想像「天賦典式」是一個很大的一塊布,裏面包含了「一人一派」的這樣的想法。


Q7大駱駝艦的作品,為何會用金粉塗抹身體,以及在舞踏的基礎上做各種扮裝?

大駱駝艦的作品中其實只有《瘋狂的駱駝》這齣舞作有放入金粉的元素,因為這個作品最早是到法國演出,而法國有「瘋馬秀」的表演,我便以該表演形式作為靈感,取名《瘋狂的駱駝》,並做歌舞秀形式的呈現。大駱駝艦的作品大部份演出時都是以塗白粉到身體上,或是以各種服裝展現,最基本的思考其實還是以作品本身的精神來思考如何做外觀上的呈現。我認為身體就是我們的第二張皮膚,無論是塗白粉或是服裝所呈現的樣貌,對我來說其實是轉用,作為我們在舞台上呈現的道具之一。

另外《瘋狂的駱駝》中我也有以水手服少女形象出現,我認為少女本身的形象也不一定是可愛的,也可能是殘酷的、有皺紋的,少女可以有很多面向和定義,而我認為少女是一種心情,可以有很多不同外在的表現,所以我試著去表現一種比較不同的少女形象。觀眾的反應可能有人覺得很噁心,有人覺得可愛,這部份我認為是觀眾個人的感受的自由。

 

Q8 承上題,在黃金雨演出中的扮裝元素,是否與上述擁有相同創作脈絡或概念?演出中的造型是如何被討論與設計?是否有什麼參考概念或人物形象?

François在劇中是比較赤裸的、接近嬰兒的狀態,而我的角色服裝比較華麗一些,還有戴假髮,我認為自己其中一個角色身分是母親,我看見了François的美貌,希望把他變成羅馬的皇帝。歷史上的這位羅馬皇帝埃拉加巴盧斯曾經被流放,曾經在敘利亞待過一段時間,敘利亞在當時是羅馬的藩屬國之一,擁有完全不同宗教和文化背景的國家。演出的一開始其實我是以男性的角色形象出現的,黃色在敘利亞象徵的是一個神聖的顏色,我穿著的的黃色頭髮以及服飾其實是代表敘利亞的一位神官,以羅馬帝國的角度來看,我是一位異教徒。敘利亞信仰隕石,他們認為隕石具有不可測的神聖力量。

在與François討論的過程中,我們依照故事線的走向,逐漸自然地定調了演出中的各種服裝。我的服裝是日本的設計師Kyoko Domoto設計的,而François的服裝Romain Brau,另外一個整體的服裝是由Cédrick Debeuf設計。

 

Q9 麿赤兒擁有非常跨域的背景,在不同領域中的身分轉換間有什麼相通或相異的部分?(ex. 作為電影或電視演員與舞踏舞者之間的身分轉換)

雖然說我的人生經歷中做過各種不一樣的事情,但我認為大框架是一樣的,都是以我的肢體去做表現,在這個框架下對我來說其他外在的表演僅僅只是呈現方法不同而已。我的經歷主要以演戲和舞蹈這兩塊做區分,再根據每個不同作品上做出不同表現上的差異,例如反派、和尚、不重用的老頭子等等形象。隨著我年紀漸長,人生閱歷逐漸豐富,我開始擁有比較多的「抽屜」,導演詢問我如何呈現角色的時候,我很容易地可以從我的各式「抽屜」去選取可能可以對應的呈現方式。當然有時候我也會碰上有趣的導演,讓我反過來發現過去從來沒有發現的自己,我自己非常享受這些角色轉換的過程。

 

Q10 如何看待舞蹈作為探索自我身分或社會議題的媒介?

我身為一個舞者,我認為社會上面臨非常多的問題,例如全球暖化或是政治議題等等,而身在這個資訊氾濫的社會當中,身體無時無刻都在接收大量的資訊,這些資訊有對的有錯的,我們常常在無形之中接收到非常多錯誤的資訊,我認為每個人的身體都是由各種社會問題而積累起來的。我們的身體本身就是塊狀,我們的身體在這個塊狀中積累了很多問題。我認為人本身的存在就是個問題,但是同時也是答案,我們的存在就是被各種問題所塑造出來的。我認為如何讓世界變得更好,是一個全人類需要共同面對及討論的問題,而我身為舞者的角色,是抱著願世界變得更好的一種祈求和心願,來發展我的舞蹈創作,這是我面對世界的一種態度。

                                                       

Q11『幽契』我們在出生之前就已經結下契約。請問這句話與這次演出的關聯性為何?

幽契在日本是一個非常古老的用詞,「幽」代表幽微、幽暗,「契」代表契約。在眼睛沒辦法看見的狀況下,很早很早之前就與對方擁有了某種約定。而我和François之間也許就是受到這樣的牽引而促成了這次一起共同演出的緣分,這也套用在我人生中與各種人的關係上面。

 

Q12 對於接下來即將於臺北舉辦舞踏工作坊有些什麼期待?是否可以簡單分享一下所謂的Maro method為何?

平常的舞蹈訓練是一個非常長期的過程,而如何把我們平常反覆的日常訓練,去濃縮成一個2小時的精華版,去理解我們的精要所在,是我需要再下一點功夫的部份,也非常地期待。

講到方法論的部份,我認為我想分享及嘗試的是一個「虛實交替」的概念,一般論來說,人的身體是實體,而空間因為看不見,所以空間是虛的;但我想可能正好相反,在佛教裡面的說法「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眼睛看到的東西不見得是真實存在,但我們看不到的也許才是最真實存在的。現代人時常以「我」作為一個主詞和前提不斷去強調,但一旦這個「我」如果是虛的,很多事情就不復成立了,但我們身為舞者可以透過舞蹈和空間建立起關係,這個空間可以因為我們的舞蹈變成一個具體的實像。而如何在虛實之間做轉換和跳接,是我這次想透過工作坊和大家一起嘗試看看的。我認為同樣身為東方人,可能對於這樣虛實的概念可能比較有機會可以理解。

 

Q13 是否可以分享一下近期在發展中的作品?

接下來我會在東京的世田谷劇場演出,是一個以大腦為主題的作品,人類的大腦非常的複雜和特殊,有許多無法猜想的情況發生其中。與動物的大腦不同,會去思考很多多餘的事情,例如人生而在世是為了什麼?死亡是什麼?類似這樣很多餘的命題思考,我認為這是一種人類才會有的疾病,因此我想透過這個觀點來思考及切入人類的大腦。

 

聽完我的這些解說,希望能對這個節目有更深一層的認識,期待8月在台灣見到大家!

 

圖片授權:©adelap-37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