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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耶.沃洛普《我們就只分享一首歌ONE SONG》

北藝筆記
臺北藝術節

比利時跨界才女米耶.沃洛普將深入探討其獲得《紐約時報》盛讚的作品《一路到底》。視覺藝術出身的沃洛普將闡述創作理念及她如何以劇場表達對人類情感與社會現象的深刻觀察。

觀眾將深入了解沃洛普在《一路到底》中,如何通過舞蹈、音樂和視覺藝術,呈現人類面對時間和體能限制的挑戰,以及這首歌帶來的無限力量。

1978年出生的米耶.沃洛普(Miet Warlop),比利時皇家藝術學院視覺藝術碩士畢業,過去十多年活躍在美術館空間做表演,也做劇場空間裝置,近期則專注劇場節目。她的作品很難定義,好像是劇場化視覺藝術展覽,但又有現場表演元素,包含雕塑、物件及大量比例的音樂;例如《FRUITS OF LABOR》,表演者都是樂手,又是戲劇又是舞蹈,同時也是一場演唱會。由此創作脈絡不難想像《一路到底》(ONE SONG)中,滿台的演員是體操運動選手再來學音樂,還是他們本身就是音樂家再來學體操,將不同的身體語境交融一起。

船運事故創造《一路到底》台灣特規版

受寧波港爆炸事故影響,演出布景、服裝、道具貨櫃不及抵台,米耶.沃洛普表示,《一路到底》不僅是一場視覺與聽覺盛宴,更是一場對生命及存在的深刻探索,此次雖受船運延遲影響,但為貫徹作品精神,決定在短暫時間內「瘋狂冒險」,與表演場館工作人員一起努力打造出《一路到底》台灣特規版,而12位表演者在舞台上挑戰體力與情感的極致,觀眾將被帶入一場感官狂奔至極限的旅程,感受一場充滿藝術力量的生命狂想曲。米耶.沃洛普說,這次意外事件某種意義上剛好回應作品主題:周而復始、循環不斷地重複同一首歌,重複了20次;他們巡演世界各地,每一次表演完拆掉重建舞台、道具,這個不斷打掉重建的過程也如同道具無法順利抵台的體驗。

2024台北藝術節/借放_側記文章/北藝人物/筆記/0824/20240823 一路到底講座、打氣、一些表演@TPAC PHOTO by Paul chao-38

《一路到底》創作過程

米耶.沃洛普談起《一路到底》創作緣起。她在親人過世後曾和好友一起譜寫了一首歌〈In Your Head〉,獻給離世兄弟的安魂曲,但因太過悲傷,一直無法重聽,直到2022年瑞士劇場導演米洛.勞(Milo Rau)委託她在「劇場歷史」系列(Histoire(s) du théâtre)創作,回顧個人創作史時,重新找出這首歌,並發展作品《一路到底》。

 

「我該如何將〈In Your Head〉這首歌結合正在創作、還沒發生的作品?這個未來是什麼呢?就是我們齊力發起一種運動,這個運動不一定是政治運動,或是對世界做出什麼回應。我們應該由內而外,先從自己做起。例如:身體裡有什麼想要釋放出去的想法?或是由內而外改變我們的人生與思維。」米耶.沃洛普非常喜歡「挑戰」,在《一路到底》裡,她請音樂家做體能訓練,演員學唱歌;過了一段時間,演員有了很大轉變,這些訓練對他們來說,都是不小的挑戰,而她將這些人生中各種挑戰搬上舞台呈現。

 

她思考,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一件事情可以把大家串聯起來,讓我們深入理解如何共存或成為更自由自在的個體,對周遭環境產生不同反應。就像在《一路到底》舞台上,每位演員都在進行各式各樣運動,把他們串聯起來了;然而,更重要的主題是他們失去了什麼?當兩人站在一起時,每個人都有各自失去的東西,而這一點就成為他們共有的主題。「所以,大家一起失去了什麼這一點,反而讓我覺得更能夠把人串聯起來。」米耶.沃洛普說。

2024台北藝術節/借放_側記文章/北藝人物/筆記/0824/20240823 一路到底講座、打氣、一些表演@TPAC PHOTO by Paul chao-33

《一路到底》主題核心

在戲劇表演中,演員站在舞台中央的鎂光燈下,幫忙配樂的人只能擠在觀眾看不到的地方,甚至隱形,「我想把音樂人也放到舞台上,讓他們也成為舞台上的焦點。」米耶.沃洛普希望她的作品讓觀眾產生共鳴,「演員在台上也看得到台下的觀眾,我希望給大家思考空間。演出中,一首歌不斷重複,時快時慢,觀眾欣賞過程中也吸收了這一切的節奏。音樂觸動人心,特別是一開始的時候,緩慢節奏讓人感動想哭;緊接著,節奏越來越快、強烈,台上台下所有人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去想要拋棄什麼,重建什麼,這對大家的心理滿好的,同時也是一種精神按摩,鼓勵觀眾勇敢嘗試,看看有哪些我們還沒有想到、沒有看到的事情可以嘗試。」這也是米耶.沃洛普最喜歡劇場的一點,在這個空間當中,所有人都是共同享有,分享當下瞬間。

 

在米耶.沃洛普的作品裡,雕塑性、裝置性很強,用「雕塑變成動詞」這種方式處理身體,或是整個身體和空間環境就是視覺藝術裝置。不過,米耶.沃洛普並不會從媒介出發,而是在設定架構前提下自由思考與挑戰,再去想如何突破。她的作品《SPRINGVILLE》正好跟《一路到底》相反,舞台上空蕩蕩,什麼都沒有。「我是對於時間掌控不大好的一個人,所以,這個作品主題就是時間。它的挑戰就是劇場表演者彼此相視,他們視線受到某種形式阻擋,無法看清楚舞台全貌,有時候不小心就會撞到別人;反過來對比《一路到底》的挑戰,就是體能。」米耶.沃洛普表示,《SPRINGVILLE》舞台上,所有人隨時隨地用感知方式猜測自己在舞台上哪個位置,什麼時間點走到哪裡才不會撞到,這跟真實生活相似,真實生活中也會儘量小心不要碰撞別人,甚至在心理上也會小心翼翼不跟別人起衝突,透過劇場反映出來。她說:「我喜歡打造一個環境,整合劇場上不同元素衝撞和配對。另外,因為個人原因,如果是單純的文本對話,我自己都聽不大下去;但是,我又覺得想要把這些重要訊息傳達出來,於是決定要在《一路到底》把音樂加進來編成一首歌曲,這樣就可以剛好把寫下來的文本順利的整合進去。」

米耶.沃洛普作品製作條件

製作一檔演出節目需要具備什麼最重要條件?米耶.沃洛普認為最重要的是先從想法開始,「有好的想法並不難,但是,在劇場上,難的是把它具象化,這並不簡單,而且很花時間。有了想法後,怎麼創造角色?例如《SPRINGVILLE》,我要創作人物角色,把它們做成道具,雖然這些道具到最後呈現方式都很簡潔,背後所代表的意義是非常自由的各種心態,有很多很複雜的東西在裡面。」她提到明年五月將在比利時布魯塞爾首演的下一個作品《DELIRIUM》,主題有點瘋狂,「我就要思考,怎麼表達瘋狂?我是要內心的瘋狂,向內爆炸,還是向外投射?我的瘋狂呢?其實,我都要思考怎樣才能把這個劇場空間打造成可以表達自己想要的概念。」

 

創作風格方面,米耶.沃洛普沒有很好的答案,很多時候是即興創作,但有一點,她不會設計太複雜,例如《一路到底》的服裝顏色,灰色、白色、紅色和藍色,把這些元素儘量保持簡單,然後在其他方面發揮。她很喜歡用隱喻的方式,也會玩一些不同物件材質上的轉變,像《AFTER ALL SPRINGVILLE》嘗試不用詞彙溝通,而是用視覺、移動的形象,包括《SPRINGVILLE》、《一路到底》也都是以視覺形象呈現情感,不須透過文字表達;《一路到底》無限循環的歌曲裡,呈現勞動與疲累等情感細節。米耶.沃洛普以這種作品形式回應劇場歷史,「劇場怎麼樣作為一個世界縮影,作為一個競技場,作為許多不同角力跟合作,不斷地在路上,沒有終點的狀態。」

側記作者|張震洲、攝影|Paul Ch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