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展開》:一個正在崩解的世界 我們保持平衡—銀河集會(Galactik Ensemble)成員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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𝔾𝕒𝕝𝕒𝕔𝕥𝕚𝕜 𝔼𝕟𝕤𝕖𝕞𝕓𝕝𝕖 – ℤ𝕦𝕘𝕫𝕨𝕒𝕟𝕘
𖥑 演出時間|𝟚𝟘𝟚𝟜.𝟙𝟚.𝟙𝟜 ── 𝟚𝟘𝟚𝟜.𝟙𝟚.𝟙𝟝
𖥑 演出地點|臺北表演藝術中心 球劇場
𖥑 售票連結|https://lihi2.com/EEwKa
𖥑 節目頁連結|https://tpac.org.taipei/program/1066
文/臺北表演藝術中心編輯
本次訪談特別邀請銀河集會(Galactik Ensemble)的兩位團員Jonas Julliand以及Mathieu Bleton為我們分享《超展開》的一些創作背景核心以及有趣的小細節。
1. 可否簡單先聊一下團隊成員相識的過程以及最後為何決定一起成立銀河集會(Galactik Ensemble)?
我們在2004的巴黎的國家馬戲學校 ENACR (École Nationale des Arts du Cirque de Rosny-sous-bois)相識,我們在學習一個非常傳統的馬戲技藝「空中飛人翹翹板」的課程中認識(或稱「跳板」,英文名:Teeterboard)。多年之後我們進入了專業的馬戲系統,也嘗試擔任過導演,2015年時我們決定共同成立銀河集會(Galactik Ensemble)。我們的理念是試著透過我們的身體去反映現狀,透過我們的專業馬戲背景訓練,讓我們的身體以一種哲學及藝術性的方法去對於狀況進行反應。
2. 是否可以分享一下《超展開》這個作品發想的契機或創作過程中一些有趣的故事?
《超展開》是在描述一個正在崩解及毀壞的世界,我們希望可以用多重的方法去應用我們手邊的資源及素材,例如讓牆面倒塌或是地板移動,我們建造了非常多的布景,去呈現紛亂的世界觀。例如地板移動的這個想法,我們在作品首演時其實遇到了非常多的技術問題。一個舞臺要透過許多機械裝置去創造效果是非常高難度的。
3. 銀河集會(Galactik Ensemble)持續情境式雜技,探索崎嶇環境與人類適應能力之間的精確關係,可否簡述一下「情境式雜技」對你們的意義,以及你們是怎麼在呈現馬戲身體技巧的同時,將情感表達融入其中?
我們成立銀河集會(Galactik Ensemble)的想法是建立在雜技的演出,但我們希望以不同的方式去表現,以我們的身體去對不同的情境,或是對突發的狀況及問題進行即時的反應。
舉例來說,有一個人走在結冰的路上,需要維持兩腳直立的狀態以避免滑倒,對我們來說,這樣的肢體反應是想要找到身體的平衡,而這正是所謂的情境式雜技,它賦予我們的作品真正的意義,去把握當下的情況進行臨場發揮。
4. 呈上題,對於「不可控」的想法,傳統對馬戲的認知普遍上是在談的是精準的身體控制,但他們呈現的是不可控的情境下,身體如何反應,從此情境延伸,想詢問銀河集會(Galactik Ensemble)怎麼看待生活的不可控?
我們打造這樣的表演,是希望對不可控的情況進行各種反應,因此我們每一場表演即興成份非常高,每一場表演我們都會對各種狀況進行臨機應變,展現每個人對抗分崩離析的環境時採取什麼樣的應對作法。馬戲和雜技的做法已經與過往非常不同,是務實地以身體在說話,而不是在炫技。我們的表演比較像是舞蹈,透過身心的結合去表達一種詩意。我們希望在觀眾眼裡不是一種超人的超凡形象,而是像所有人一樣的普通凡人,試著對情境有所反應。
關於與現實人生的對照,我們認為我們是想表達一種韌性、恢復力,這並不只是認知或是心情層面上,也是表現在身體上。我們的心靈和身體是像金屬一樣具有延展性性的,可以去延展或是調整成任何形狀,但本質上是不會改變的。我們想要使用這樣的隱喻去呈現詩意的意象,而透過演出,我們將這樣的概念匯總在一起。
5. 這場演出不採用時間的線性敘述、沒有所謂的主演,想請問整個戲劇構作的思考方式為何?可否淺談一下劇場大師Eugenio Barba提出的觀念對這個節目的影響?
在舞臺上演出的時候,我們是呈現一個五人的小型文明社會,在這個小型社會裡每個人都是平等的,沒有人是領導者。我們都是站在同樣的立足點上,沒有人是老大,這也是我們想呈現的一個人與人之間的小型社會縮影。
傳統上來說戲劇構作是指說故事的方式,但我們想要表現的是一個對生活的反思,而不是去說一個完整的故事。劇場大師Eugenio Barba提到的觀念,戲劇構作上要用什麼樣的方式去串聯舞臺上發生的各種行動,在這裡指的行動也包括燈光設計、舞臺上的人、布景以及我們的行動及穿著。這些不同的元素都扮演了自己的角色,而我們的挑戰是如何將這些內容組合在一起,生動地呈現整個敘事。我們先前提到的像是韌性或是人的調適性、小型文明的概念,會跟不同的行動產生共振。例如有一個東西在舞臺掉落的這個情境,也會去改變演出者和呈現給觀眾的樣貌。我們在舞臺上呈現的是一個正在發生崩解的危機,戲劇構作在這裡的意義便是把這些內容拼湊起來,因此它是一個非常交錯的故事線。
6. 請問音樂在不同橋段中的選用邏輯為何?表演中出現了一首義大利文和日語歌,使用這首歌的契機是什麼?在演出中代表的意義為何?
我們認為音樂是身體的一部分,也是我們肢體開發的一環,它扮演了一個放大器的角色。因為這個作品的概念來自於「真實」,因此我們希望以大量的麥克風在舞臺上收錄真實的聲響去放大這個情境並強調這個概念,例如舞臺上輪子滾動、機械運作聲響等不同的聲音,這個過程會去轉變或是摧毀我們在舞臺上所呈現的世界。
另外一個想法,我們希望這個作品的概念是像一個充氣中的氣球,一開始呈現的時候是一個平板的現實,我們的聲音是從現場的聲音開始出發,故事的發展就像是氣球充氣一般發展成一個情境和狀態,由真實出發往上飛,最後可能是坐落到另一個完全不同的現實當中,進入一個詩意的世界。
表演中出現的歌其實原先是一首法文名曲翻譯成日語和義大利文版本,由一個法國知名歌手演唱,而這首歌的日文版本在日本當時據說也是非常熱門和成功。我們在演出中以卡拉OK的形式共同合唱這首歌,是希望這樣的行動可以作為抵抗這分崩離析的世界的一個手法,而起初我們認為這首歌很有趣的原因是在法國首演時,我們便決定以日文和義大利文版本,也就是以一個大家可能相對不熟悉的語言去呈現一首法國的名曲,以陌生的元素去向法國的觀眾表現。這首歌的主題其實非常悲傷,它講述這個世界即將末日,但我們依然還活著。透過演唱這首歌其實可以帶來希望和喜悅,作為一種反抗這個世界的解方。
7. 演出中有一個掛畫的環節,這件作品是來自Pieter Bruegel the Elder的畫作《雪中獵人》(The Hunters in the Snow),這個環節設計的動機以及選用這件畫作的原因為何?
《雪中獵人》這幅畫作來自十八世紀,而Zuzgwang的場景設定是在1970年代,對我們來說,這樣的呈現是在一個即將崩解的牆面上以及畫作之間去做一個時間軸上的疊加和對比,也是一個舊世界疊加新世界的意象。同時也呼應歌曲中寒冬將至的意象。
8. 《超展開》其中一個靈感來源為Hyperlink Cinema,可否更細談Hyperlink Cinema與你們的演出的連結點?
Hyperlink Cinema的概念及敘事上不是按照時序去講述一個故事,當中的各種角色可能會在時序或情境間錯身而過,而講述故事的方法可能會是從故事的結尾開始陳述,最終以故事的起頭去作結。我們在演出中使用移動的牆面布景,在大劇場中又誕生出各種小劇場去呈現,透過這樣的方式,我們可以在各個故事之間去進行快速地切換。而這樣的靈感來源便是來自Hyperlink Cinema這樣的電影概念形式,電影中的場景切換,可以讓一個故事接著快速轉換到下一個故事。我們非常地熱愛電影,這也是我們希望可以將電影中這樣的元素轉移到劇場上的呈現。
9. 對當代馬戲的發展趨勢有何看法?
此提問兩位成員有不同的看法,以下分別列述—
Jonas Julliand _當代馬戲起源於50年前,而出於政經及戰爭因素,法國的馬戲環境正在走下坡,我們認為現在的法國馬戲學校仍然相當注重技巧,缺乏創意的發揮。
Mathieu Bleton_馬戲擁有淵遠流長的歷史,而歷史上馬戲也是不停地調整它自己的形式。例如古時候法國的軍隊在戰爭中搭建起帳棚,開始了馬戲的演出,而後也發展出帶著動物及雜技演員於各地巡演的演出形式,時間來到1970或1980年代,馬戲已經有相當巨大的轉變,我們甚至可以說是傳統馬戲已經隨著時代消逝,以前攜帶動物巡演的形式也不適用於當代社會的生活方式。當代馬戲文化未獲得政治人物的實際支持和援助,因此目前的當代馬戲環境也是非常地脆弱,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導致當代馬戲情勢相對封閉。我們希望當代馬戲可以往更好的方向前進,其實當代馬戲與最傳統的馬戲,已經走了非常遠的路。
當代馬戲已經發展出不同的形態及形式,也納入許多社會議題,角色是一直不停地演變,古代傳統的馬戲最早是為了王公貴族的娛樂,隨著時間,馬戲的定義也逐漸產生了變化,對我們來說馬戲的概念是非常流動、也深具彈性的,它可以結合舞蹈,也可以結合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