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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歌劇的方式唱中文與日文,竟然有法國香頌的味道

天中殺
歌劇

TEXT Enjo

謝明諺 爵士薩克斯風演奏家,擁有布魯塞爾皇家音樂院爵士薩克斯風演奏碩士、碩士後文憑。作品多次獲得了金曲、金音獎等肯定,與獨立樂團、饒舌歌手與戲劇、電影、電視等不同領域合作探索,持續發掘爵士音樂的更多可能。
李元貞 作曲家,20歲時以室內樂《葬》不尋常的配器與北管風格受到作曲界的關注,轉化古樂聲韻的音色至室內樂的樂器,以自己獨特的詮釋結合不同文化的聲音質地。

《天中殺》是由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與臺北表演藝術中心共同製作,攜手作曲家李元貞與爵士樂手謝明諺,混搭聲樂跟爵士樂。改編自台灣戰後同名日文小說,故事從平凡無奇的房客退租開始,展開一連串荒誕奇遇。音樂由作曲家李元貞轉化,以往擅長古典樂的她這次不以此框架,而是順著台詞聲調創作,將中日台三種語言衝擊原本西式唱腔的歌劇,並與跨界經驗豐富的謝明諺合作,打造當代又混種的台灣文學音樂歌劇,本次特別邀請兩位來聊聊創作的旅途。

Q:第一次看到劇本的第一印象?

謝:可以說是一場鬧劇,看一個人不斷地碰壁,沒有起承轉合,也沒有明顯結局,看完會有種卡卡的感覺,呈現了那個時空裡面對社會制度的不得已,最後只能說這就是命運。其實讓我聯想到中國現況,疫情防控的時候,所有權力集中在更高階的人身上,一層一層壓迫下來,人民想相救也無能為力。劇裡的房東是資產階級,自以為擁有的比人多,但更高階的人隨時都可以拿走一切。

李:沒錯,起初會抱持看好戲的心態,覺得房東平常都在跟人收錢,偶爾也該倒一次霉,嚐嚐苦頭,但漸漸發現其實他也沒做什麼錯事,每個人都是無辜的,都是受害者。
 

Q:《天中殺》以「混種當代歌劇」為題,在音樂創作上是否也有所突破?

李:其實到時聽到演員唱歌就會非常切實感受到混種,因為歌劇不使用麥克風,必須用西方唱腔才能把歌聲送出去,可是唱的卻是中文和台語,聽起來意外有種法國香頌的韻味,再加上敘述者說日文,衝突感是強烈的。劇本裡其實沒有很多聲音的描繪,但可以從排比、字數看到速度和節奏,看到角色講話當下的情景、語速和語氣,然後去寫一個適合的旋律,像是為了強調主人翁黃桑日劇時代的背景,我在黃桑的和聲,採用了日本古調慣用的小音階(陰音階),聽起來帶點悽慘,去暗示他的文化背景。

謝:因為臺詞本身不是非常歌唱性,所以元貞的初稿也不是能夠被分類在某一種音樂類型裡,創作裡用了很多爵士樂或是現代音樂裡會有的聲響,要說是刻意混種,其實應該說是非常自然,現在的時代本就能聽到各式各樣的音樂類型,自然就會有所融合。

Q:創作過程有比較印象深刻的事嗎?

李:我們有個文件夾都是口說的台詞,方便作曲時候邊聽旋律有沒有和聲調融合。要克服語言本身具有的聲調,除了創造旋律,還必須讓台詞的重要字詞能跳出來,同時要配合劇情當下的情緒。有時為了強調口氣,可能無法符合語言原本語調,但有時候又需要觀眾去分析語意,就必須把詞的清晰度拉高。

謝:本身有音調的語言,如果旋律沒有搭配好,聽起來會完全是另外一個意思,也就是「倒音」,台語有八音做起來又更難,但也因為音階多,台語歌唱起來更容易貼近講話的語調,更貼合戲劇。
 

Q:合作歌劇音樂與個人創作是否有所不同?

謝:整齣劇的作曲是以元貞為主,我是給予建議的角色,或是提供一些爵士曲風上的提示,因為元貞在創作的時候就沒有設定是什麼時期或是風格,我覺得爵士的定義到今天也是如此,因為影響到太多當代音樂,所以可以說做任何音樂其實都有點爵士成分。其中即興是爵士蠻重要的一部份,但在歌劇裡要保留多少這樣的留白空間,讓即興的能量得以爆發出來,同時音樂設計還是要有可以依循的Que點或是旋律,才能讓歌手感到安心自在。

李:而且演出現場是有指揮的,什麼時候該照譜演奏、該停下讓樂手即興,又如何重啟指揮,都需要思考安排,演出才能順利進行,變和不變之間的平衡需要很小心地斟酌。

Q:印象深刻的多元碰撞經驗為何?

李:我第一次的跨域嘗試是跟國寶級客家歌手賴碧霞女士合作,我把編曲改以國樂團演奏,因為幾乎沒有旋律也沒有固定節奏,她一開始非常慌張,後來趕緊安排了一支二胡,讓她能跟著旋律走,我才意識到在一個領域如此扎實地紮根,一時間要跳脫傳統是非常辛苦的,是一次很好的同理經驗。

謝:我覺得多元跨界不應該是A加B生出新的C,因為不管音樂、文學、戲劇甚至是舞蹈,其實都是我們平常會做的事情,即使提升到了藝術層次,終究是生活會經歷的事情,所以把不同領域的東西放在一起,其實是更貼近我們原本生活的樣子,不斷跟不同領域的人合作,會越來越貼近完整的人。
 

Q:那你們認為成功的多元演繹,應該包含哪些元素?

謝:前一陣子跟生祥演出《我庄三部曲》,他找了古典作曲家把他的作品整個改編,也找我來做這件事情,一開始覺得很有趣,做了很多設計嘗試,但聽了第一次錄音後發現不對,我應該要回應他的旋律和詞意,成功的即興背後還是有個更大的目標,就是要完整他的音樂。

李:以這次《天中殺》為例,我希望音樂設計能夠讓樂手和觀眾感受到文化上的暗示,像是透過音樂風格表達民族性,作品人物乍看很平凡,但都能是開啟更多對話的契機,所謂成功可能不僅只是來自演出的成功,而是能促成更多思考,以及思考延伸的可能性。

Q:如果要用一個形容詞來形容這一部歌劇這一部劇的音樂你會怎麼描述他?

李:我覺得就是蠻天中殺的(笑)。看似荒謬的事情,其實自己的人生就有,只是我們很容易合理化一切,所以第一次看劇本的時候,我不覺得荒謬,還蠻寫實的。

謝:我覺得可以用現實裡的荒謬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