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北表演藝術中心:您的瀏覽器看起來不支援 ✪ Javascript ✪ 功能,若網頁功能無法正常使用時,請開啟瀏覽器 ✪ Javascript ✪ 狀態
:::

拿回看表演的主控權! 走動、坐臥、進出⋯⋯請自己決定要怎麼看演出 《Temporary Title, 2015 (Taipei 2023)》

文|Stella Tsai


在成為編舞家之前,他其實是分子生物學家。

 

橫跨生物與化學的分子生物學,可以說是這個世代科學家撥開生物世界奧秘的重要學科。白話來說,他們試著從細胞裡頭,去理解不同系統之間的交互作用,以及交互作用過程中的控制與調配,像是DNA如何將遺傳資訊轉錄、再從mRNA轉譯合成蛋白質的這個過程——分子生物學家就想理解這中間發生的關係。

 

擁有分子生物學博士學位的編舞家薩維耶・勒華(Xavier Le Roy),念博士時就對舞蹈產生巨大的興趣,1991年就開始從事藝術創作。想當然爾,他的思維模式與非正統的舞蹈背景,直接且強烈地影響了他的藝術創作。他不但試圖拆解舞蹈變成舞作之前的各種可能性,更試圖拆解身體形成「人類」、「社會性人類」,或任何其他的可能性的過程與關係。

 

他在這個反覆思考辯證的過程裡打滾與創作多年,從來都不打算直接告訴觀眾結果(那就太無聊了!)他總是邀請觀眾直接走進來,讓身為人類的每一個人,都保有100%的選擇權,以及觀看表演的身體主控權。

 

你不跳舞,我要看什麼?

 

勒華是當代舞蹈界不容忽視的名字,更是歐洲如今視為「non-dance(不跳舞)」類型的編舞大師之ㄧ。有趣的是,如果舞蹈表演不跳舞,那觀眾究竟要看什麼?舞者要表演什麼?

 

簡單來說,non-dance 從編舞開始就沒有要思考跳舞這件事。這一點不只是打破舞蹈的框架,簡直是直接把框架拆開、丟掉,直接讓你瞧瞧這些有機生物體會如何運作。最重要的是,non-dance 作品就如同真實的生物世界,每一個加入的有機體(不管是舞者或表演者、觀眾),都會影響空間中彼此關係的交互作用。因此 non-dance 的舞作常發生在美術館或非典型劇場空間裡,透過表演者去觸發空間與展覽的化學反應。

 

說歸説,勒華真的有想要被歸類在「non-dance」一族嗎?其實不然,根據2009年《舞蹈手札》〈「他們,不是一個」,與差異共存-記Xavier Le Roy 工作坊〉文章中提及,勒華本身其實十分抗拒被 #non_dance 這種歸納後再分類的定義。他同時也不太願意被 #跨界,因為無論哪一種形容或分類,對他而言又是另一個框架。你怎麼能用框架去歸納一個正極力打破框架的創作者呢?

 

那勒華到底在幹麼?

 

讓我們直接快速回顧勒華過去的知名作品《回顧》(Retrospective)。

 

首演發生巴賽隆納的Fundació Antoni Tàpies,六位表演者輪流在展場中游移,以個人的身體詮釋勒華在1994-2002年間所編的獨舞。當觀眾進入展場後,會看到三位表演者分據一角,一位在表演、一位保持單一姿勢,一位敘說著自己的舞者生涯;每隔一段時間舞者會移動到另一個位置,繼續方才的動作。

 

這三種表演正好體現了「循環、雕塑、敘事」三種博物館常見的展示模式;每當有新的觀眾加入,亦會有表演者重新開始。在《畢莎普選集1:表演與美術館》一書中,作者形容《回顧》就像是「網頁」,有標題、文章、影片、廣告等欄位,在同時間各自運作;而觀眾就是瀏覽器本人,可以自由選擇進入展場(點開瀏覽器)或離開(關閉瀏覽器)的時間點;每次點進去時,就會有部分的表演者重新整理。

 

這個2012年的作品完美體現往後十年現代人的「數位分心」症狀。不只是網頁,光手機裡那麼多APP、訊息、社群媒體的消息彈跳紛飛,每一次點開都會重新整理捎來更新的資訊。身為使用者的你當然有所選擇,然而你的選擇、以及你的選擇所帶來的重新整理的結果,恰好就是整個展演最有趣的看點。而編舞家勒華就是將這樣的思考與觀察,轉錄成一個展演,讓觀眾親身感受那層微妙的關係。

 

請支援觀眾!

 

「我就想放空癱坐看表演不可以嗎⋯⋯?」——當然可以,不同的選擇會帶來不同的觀演樂趣!重點是,觀眾的加入就是讓整個演出越發精采的關鍵。

 

《Temporary Title, 2015 (Taipei 2023)》延伸自2015年雪梨Kaldor Public Art Projects的委託創作,共同創作者勒華與余美華(Scarlet Yu)透過在特定時間開放自由進出,展現表演者與觀眾建立起的關係與私密距離,觀眾既是旁觀者也是整個景象的參與打造者。在2023年的台北場,他們依舊會打破舞台的邊界,拿掉表演者與觀眾之間的有形柵欄,邀請觀眾直接靠近觀看這一具具拿掉社會包裝(衣服)的人體。

 

你可以近距離觀察人體的動作、情緒,甚至主動釋出反應與對方建立關係(如同人類社會);當然也可以遠遠的觀察他們,在拿掉所有社會性包裝下,你眼中的這些裸體可以對應到哪些生物?這些和你一樣有感覺、有凝視、有遲疑、有思考、也有肉身的生物體,一起動態構成的一幅景觀,跟螢幕裡的人造動畫有什麼不同?

 

先不論演出內容能不能如劇場般製造夢境,單單打破既定的時間和空間,就已經在初始設定改變了觀眾的心情和體感。當你不知道,走進展場時是不是「剛好」在想看的橋段,或是表演者在你的腳趾前方對你傳送無形情緒電波,你都得主動去找想看的、好看的、以及任何可能會是重點的一切看點。

 

當你擁有絕對的主控權,你的五感和選擇權就是為自己建立這場演出記憶的導播,這樣子的你,放空癱坐是不是有點可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