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麵樂隊沉浸《末日前的冬之旅》：即使冷風一直吹，收穫幻滅後的各種愉悅

「舒伯特是他們那個時代的文藝青年，他創作和表達的東西是當時他們一輩年輕人對於藝術的追求，以及對生命的探索。」春麵樂隊單簧管樂手高高如是說。

眾人聽聞一陣感動，春麵樂隊主唱啊喬接著說，「舒伯特一生應該寫了有八百多首作品，小時候聽他的生平故事，知道他沒有結婚，談戀愛也很辛苦，最後以英年早逝的姿態留下生命句點。最近在聽《冬之旅》，可以感受到那股寂靜、憂傷的情緒，但最後會達到一種近乎寧靜致遠的狀態。」

從前的失戀者，在《冬之旅》中得到慰藉，而今日所有不斷前行的人們，或能在《末日前的冬之旅》尋著關於現世與文明的寶貴箴言。《末日前的冬之旅》由黑眼睛跨劇團的藝術總監、詩人鴻鴻進行改編，以「古典場」和「爵士場」兩個版本呈現，在揭曉《末日前的冬之旅》的改編精妙之前，春麵樂隊興致高昂地聊起舒伯特，以及由他所創作的聯篇歌曲《冬之旅》。

《冬之旅》之於春麵樂隊單簧管樂手楊妞，有著一般觀眾以外的理解，時隔多年，楊妞甚至重溫起其伴奏，並深受震撼，「我是古典樂背景出身，《冬之旅》是我們早年一定會唸到的作品，是很困難的作品，《冬之旅》的難在於演奏者需要描繪很多風景，然而風景仰賴每個人的想像，因此你會創造出自己的平行世界，直到今天，這個平行時空仍舊會變化，真的非常厲害。」

《冬之旅》由一位男中音和鋼琴家搭配演繹，高高分享在此專一的伴奏之下，觀眾反而更能感受到作品本身的渲染力，「鋼琴家需要很敏銳地感受男中音演唱每一段歌詞的速度、情緒，經過不斷的排練後，他們能找到一個共通的意念，即能創造出高度貼合的效果。我覺得舒伯特在《冬之旅》使用了一種比較內斂卻又無比集中、詩意的方式呈現，這份創作背後的真誠，造就了這個作品能跨越時代取得共鳴的重要關鍵。」

葉超認為舒伯特的《冬之旅》不為取悅誰，全然是為自己而做的作品，「這點不也跟導演鴻鴻相通嗎？在《末日前的冬之旅》爵士場的編制中，我看見謝明諺、林理惠的加入，可以感受這些創作者一定有自己想要表達的方向，例如在《冬之旅》中最為知名的〈菩提樹〉，明諺將之改編成duo的編制呈現，他使用薩克斯風替代原本鋼琴彈奏的主題，模擬風聲、環境的狀態和主角的心境等等，可以感受到他們想大膽地去嘗試與創新。」

延續這股讚嘆，高高認為《末日前的冬之旅》的創作群，在鄭順聰的台語歌詞和各種樂器搭配的化學變化裡，不斷挖掘出全新的東西，「一開始聽，我聽到那卡西，小調的曲風稍微有一點swing，接著理惠的活潑聲音出現，非常輕鬆的氛圍，好像頓時我們就被帶到一間小酒館裡，當有這樣的聯想出現時，《冬之旅》的既有旋律跑進來，驚喜不斷疊加，觀眾可以在現場探索不同的細節，非常有趣。」

詩人穆勒的24首詩作，成為《冬之旅》的底蘊，而《末日前的冬之旅》則由鄭順聰進行臺語歌詞改編，牽引出靈動情感，葉超也進一步分享啊喬在寫客語歌詞時，不傾向時下流行歌的筆法，反而更深煉點題，「啊喬的做法很詩意，她是從生活中去慢慢體會和取材，〈爬山〉這首歌就是啊喬寫他這幾年爬山的心路歷程，我們在編曲時就會將這些從他口中聽來的故事做為回應，無論是魔幻或是夢醒的時刻，我們兩方都會花上許多時間去彼此呼應，這樣的創作方式，我想都能跟無論《冬之旅》或是《末日前的冬之旅》有所貼合。」

春麵樂隊近幾年深入不同音樂場景，他們發現語言並不阻礙他們與台下觀眾的交流，他們也相信不論觀眾帶著什麼生命經驗、時空背景，都能以自己的方式去理解或靠近一個作品，而這份理解的過程，就是很美好的文化體驗，高高認為在《末日前的冬之旅》這個劇場作品中，他感受到鴻鴻懷持的包容性，「不同樂種也好，或是我們剛剛談論到不同語種，他都可以包容進來，這樣的行為也是一種詩意。」

同為敏感的創作者，啊喬對舒伯特的心境，則有著更深的體會，「我覺得舒伯特一定在《冬之旅》中投射了他滿滿的情緒，每個人一定都曾有過愛而不得的時刻，但這個愛不一定是出於對於浪漫愛，好比我小時候也會想，我未來能長成一個出色的女性嗎？成長的過程就是一連串的愛的幻滅的總合。我想我會帶著一種尋覓的心情去尋覓、印證，《末日前的冬之旅》是不是有這麼多愛而不得的時刻。」

《冬之旅》的本性是冷的，柳暗花明後，仍是寒冬，而《末日前的冬之旅》是賁張的，爵士樂讓人無法流連傷痛，甚至創造出如楊妞所言的「更大的空間、更多的體感」，啊喬最後說，「沒感覺才是最可怕的。」兩百年前的舒伯特不為誰寫的歌，投射一人空笑夢，今日的《末日前的冬之旅》，卻惹得台下每隻眼睛都要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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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 藝 嚴 選 〔 末 日 前 的 冬 之 旅 〕

     黑 眼 睛 跨 劇 團

 球 劇 場（臺北市士林區劍潭路1號）
 

𝟦.𝟣𝟫 ㊅ 14:30 （爵士場，台語演唱）

𝟦.𝟣𝟫 ㊅ 19:30 （古典場，德語演唱）

𝟦.𝟤𝟢 ㊐ 14:30 （爵士場，台語演唱）

✶Emo情歌，輕輕搖擺 
https://tpacplayer.org/UHUbf

✶兩個冬季套票（雙場次享八折優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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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林圃君；撰稿｜林圃君；攝影｜陳柏宇